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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狐说·其十二】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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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到意识清明之际,已到夜半时分。苻黎勉强挑起一线眼帘,视野尽头映出一扇半开的四方纱窗,但见云散月斜,千里皓色澄辉,满地清霜零碎。那股燠热异样仍在体内作祟,使他暂时未能反应身处何地,只觉手足双耳俱是滚烫,唯独舌齿边缘余留些许草药残渣,苦涩之味沁入咽喉深处,清润微凉,舒缓周身躁动。他抿了抿唇,觉察到气力恢复不少,挪动因久卧而发麻微僵的前肢,正想跳出山洞,这才陡然惊觉场地发生变化,槅门、木桌以及身下软榻——这里竟是他心心念念的青瓦小院。……是白姑娘帮了他,她人真好。霎时间,思绪翻涌如潮,苻黎忆起密林里荒唐一幕,热意重新覆盖下腹、四肢以及面颊,难以分辨是由羞耻亦或兴奋所致。他重新躺回软榻,一面嗅闻萦绕其上的暗香,一面好奇打量周遭陈设。以凡人眼光看去,这里未免简朴了些,屋中并无旁杂摆件,案上只放了一座阔口白瓷花樽,上面浮着两朵不谢荷;墙面则是漆成素白颜色,可惜历经岁月蹉跎,渐渐泛起黄意;唯独角落立有一个半人来长的剑匣,通体深沉如墨,平添几分肃穆气象。这里就是她的洞府……或者说,她的家。他抖擞两下耳朵,尾巴尖尖晃出一点欢快弧度,尽管身上仍旧憋闷不适,心底竟没来由涌起喜悦,为她的援助,更为她的收容。思及此,苻黎低头看向床榻,上面置了一张软垫,他便把脑袋埋进其中,贪婪嗅闻萦绕其上的轻淡气息,尾尖摆动幅度愈发剧烈。正在床上扭得起劲,忽听门外传来轻轻脚步,苻黎连忙趴回原样,摆出昏迷姿势,乖巧等待对方靠近自己。幽暗中,只听一阵衣料摩挲响动,似乎有人坐向身边,随后便是热气扑向鼻腔,格外辛涩浓郁,不知熬了些什么。苻黎掀开一线狭窄眼帘,偷偷摸摸观察外部情形,却见白姑娘端坐榻前,一手轻捧药碗,一手搅动汤匙,眸光不曾落在他的身上,却在吹开氤氲在碗沿处的白雾之后,轻声吩咐道:“喝完这碗汤药,睡上一觉,你就会康复了。”眼瞧被她识破假寐意图,苻黎眼珠一转,喉间立时发出呜呜唧唧的哀婉呻吟,又把四爪朝上翻转,重新露出肚皮,摆出先前那副受难者模样。倒不是渴求再次迎来一场抚慰,而是他在筹谋着如何长久定居下来。思来想去,还是装病最好。对,装病——毕竟只是贪食所致的急症,白姑娘素来医术精湛,加上自己身为妖类,眨眼之间又会变成一条活蹦乱跳的好狐。是以想要名正言顺留在这里,唯有这条装病途经可选。可惜呜呜半晌,白姑娘不仅毫无安慰举动,甚至径直将瓷碗递向唇边,只等这只矫情狐狸张嘴喝掉。这幅局面显然并非苻黎所愿,他故意保持仰躺姿势,勉强伸舌舔了两下,药汁顺着长吻裂隙滑出唇边,濡染两侧毛发,凝成几绺湿漉漉的痕迹,场面顿时陷入狼狈。“太、太苦了……”没喝几口,苻黎皱起鼻子,连忙盘成一团,把吻部埋进毛茸茸的大尾巴里,仅露出一双眼睛,朝着身前之人投以可怜凝望,“不想吃。”白浣月自然知晓对方想法,慢慢收回瓷碗,不发一语,面上依旧是八风不动的平静神色,唯独眼底泛起浅光,在那黑山白水间一漾,无法辨清其中是否蕴藏恼意。换做往日,苻黎自然见好就收,然而下午那次触碰让他得了甜头,他一面贪恋先前被她抚慰的快乐,一边大着胆子往她身边拱去,模仿往日撒娇姿态,翘起臀部,整条尾巴甩来荡去,残影频频闪动,透出急切的讨好之意。奈何君心似铁,白姑娘只是抬手往他额上弹了一下,力道不轻不重,冷淡打断所有示好。“也罢,既不愿喝,那就不喝了。”她搁下药碗,双手探进袖中,随后取出一袋药囊,从中到处几枚药丸,通体乌黑,约莫鸽蛋大小,清苦之味扑面而来,浓郁辛涩,远胜先前。“换这个吧。”她说。“……苦的,不吃。”苻黎重新缩回脑袋,瓮声瓮气答道。

白姑娘略略摇头,道:“这不是用来吃的。”说罢,再度招手示意对方过来。不是吃的?难道用于外敷?苻黎歪了歪头,尽管心中困惑,依旧顺从指令,径直枕在她的双膝之上。因他此刻现了原形,躯体庞然巨大,不复往日娇小姿态,脑袋轻而易举占据整个大腿,强势挨贴胸腹,可他犹未觉察,一门心思靠近凑拢,试图钻进她的怀中。见他如此情形,白浣月唯有叹道:“能化成人形吗?”苻黎这才依依不舍地支起身子,拟作人形。不知是否受到热毒侵扰,法诀念毕,他的身体未能变幻完整,四肢呈现兽爪造型,双耳甚至尾巴一并保留在外,毛绒蓬松。他抖擞两下耳朵,仰头看向对方,露出一张白净清俊的面庞,不似往日那般浓墨重彩,因此得以直观发现两靥红晕浓重,逐渐染上眼尾,衬得那双斜挑微扬的狐狸眼愈发迷蒙,一如春水旖旎,脉脉含情。大约嫌弃衣服闷热,苻黎未作小生打扮,身上仅仅披了两件件浅色外衫,领口大敞,胸膛赤裸,一根丝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,轻而透的布料交迭成褶,致使腹部下方轮廓若隐若现,不过多时,便有淡薄水色缓缓洇开,昭示其中的情动难抑。白浣月捋了捋他那滚热耳根,见苻黎双眼微眯,露出享受模样,方吩咐道:“转过身去。”人身到底修长方便一些,苻黎迅速调整位置,背对于她,只是心中疑惑更甚,刚想询问,后腿忽然传来几点冰冷触感,登时不敢动弹——她的左手拂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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