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节(4 / 5)
机会都没有。顾氏也一改往日温和态度,严令下人恪守本职,甚至不惜祭出家法。有几名下人不以为意,私下谈论时局,即被当场杖毙。
陆归此时已准备归镇,见近日种种也不乏疑惑,问父亲道:“时局动荡,各家有求,父亲何故不见?我家立关中未久,若因此人心离散,只怕来日难再有所经营。”
此时只有父子二人,陆振看了陆归一眼,语气幽幽道:“我儿欲趁乱而起乎?”
陆归语噎,其实他心中未必无此意动。
陆振对此并不责备,陆归有此心完全在情理之中。陆氏将兴,政治资源与人脉瞬如潮涌,作为新出门户若不借此进取,待人心冷淡下来,面对旧贵族的打压,便难以积累下一次跃迁的资本。只不过陆振觉得,此时仍然时机未到。
在前夜,陆昭没有让薛家与贺家两虎相争,以此来创造大片的权力真空,而是选择了扶植贺氏,面对薛氏的种种举措,也沉默噤声。陆振隐隐觉得,自己的女儿应有更大的谋求,她在静静蛰伏,等一个时机。
想至此处,陆振略微沉吟,而后道:“中枢强势,切政杜弊,薛贺之争,积重难返。尚书令如今声势浩大,正欲寻人而立其政。如今时局,莫说是非议,即便连赞同,只怕也有碍观瞻。我家所处地位仍过于显眼,此时一言一行,更要慎重。至于人望……”陆振笑了笑,“王氏豪门,响誉天下,当今人望所归,如今都黯然噤声,闭门守拙,旁人即便心寒,也难怪我家。我儿不必忧虑。”
说完又嘱咐道:“你即将归镇,明日面君辞行,倒不妨去长乐宫一趟,见一见昭昭。”
陆昭自休沐禁足后,便又辗转于长乐宫与台省,根本无暇归家。但长乐宫宫禁皆是贺氏族人担当,此是非常之时,就连太子归都也不曾踏足此处。至于元洸,如今已被保太后禁足于清凉殿,不允出门一步。
陆归皱眉道:“长乐宫禁卫森严,父亲,是否……”
陆振道:“皇帝曾赐为父班剑三十,届时你我同去,之前你可挑选精勇,随后你我父子同班剑入宫。”所谓班剑,不过是一个由朝廷名下供养的编制,至于随员具体是谁,反倒不拘,只要双方愿意,且受职人本身也没有职权,那么就算把国公编制进去,也都无妨。
虽然班剑在战斗中意义不大,但陆振之所以为此,除了想试试长乐宫方面的心态,还要尽力营造一种紧张的氛围感。待都中人人自危时,在扶风驻扎的崔谅即便没有谋反之心,也都会遭受长安城中扑面而来的敌意。所谓舆论,便是如此,基于本能,人人都会站在自己利益的角度,做出最坏的打算,并且粗暴地践行着,倾泻一身戾气,毫无理性可言。
在长乐宫埋首于案牍的陆昭收到了父亲的招呼,点了点头,在对和元澈接头的女史交待一番后,则继续处理文书。如今,饱受战争荼毒的三辅地区已出现瘟疫,大有向京城蔓延的趋势,各地焚火烧尸,景象已如人间地狱一般。而这把火是否会蔓延至长安,尚未有定论。陆昭思索片刻,决定归家后先去一封家书给陆放,淳化县的粮草取一部分拨与薛琬,赈济灾民。
这一日,保太后也允许为新任的女史彭耽书在长乐宫的杏园设宴,在交待一番宴会事宜后,便对陆昭道:“元洸禁足也有几日了,我吩咐厨房,做了些吃食,你忙完后便替我带过去,看看他吧。”
东西并不多,陆昭携了倩秀等两名侍女同去。夏日炎炎,即便是傍晚,也足令衣焚衫重,草灼云燃。陆昭见倩秀神色恹恹,走到荷池边,便将数支荷花莲蓬三两插在她所提的食盒上。少女素衣,鲜妍娇媚,衣衫渐染荷香,引得几名内侍频频回顾,倒让倩秀有些不好意思,少了几分厌倦之意。
三人行至清凉殿,侍卫方要打开大门,只听见一个声音,紧贴着门传来:“昭昭,是你吗?”
她没有回答。
殿门大开,云散风稀,他伶伶一人,立于白石阶上,通身清素,天旷月明之下,如千里寒山一般,神形淡远。见并非陆昭一人独来,旋即回身走入殿中,至一半时,才开口道:“让陆侍中一人侍奉便可。”
几样食盒被陆昭一一提入殿中,殿中未点烛火,也不开窗,元洸便坐在床榻上,在阴影中意态慵懒地看着陆昭进进出出。她身着月白衣衫,银纱披帛蜿蜒,如缀星河。抬手时,她的衣袖勾折成两片,便是行驶于星河上的云帆。或许,因匆忙之故,她也没有细细描眉,薄而轻利的眉峰,在寒泉浇玉的面容上,如前朝大家在江山图上的一气呵成,再不容他人动念半分。
“昭昭。”元洸道,“我母亲的事,真是他们所为?”他故意质问,意欲以这样一种不确定,来铺陈他即将要做的决定。
陆昭以为元洸真的有所质疑,一边将食盒排在案上,一边道,“本朝凡千石以上大员之重案,皆有廷尉、御史大夫和司隶校尉一同会审,以免刑吏典校摘抉细微,吹毛求瑕,以至深诬。又因司隶校尉不置,其职权旁移于丞相。虽然陛下仍有独断之权,但廷尉总审理,丞相复审备报,御史大夫总领乌台,又有督查廷尉、丞相之责。至此三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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