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三:夺权之夜(1 / 4)
她记忆中的雪,总是那么冷冽无情。
每当下雪,视线里只会剩下白茫茫的天地,将万物覆盖。
她的痛苦,便始于那场雪。
“我不要进宫。”少女倔强地仰头,泪水已盈眶。
她年方十五,却已经出落得端庄秀丽,眉眼间满是无助。
“你一个坤泽,仰仗沉家能坐上皇后之位,已是天大的万幸!”兄长的手扬起,下一秒,带着冷风的巴掌便扬了起来。她本能地闭眼偏头,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未到。
“哼,要不是明日你就得入宫,怕坏了吉兆,我今日非得替父母好好教训你一下。”男人的声音阴恻恻的,她只觉得胸口发紧。
她的父母站在门口,冷冰冰地看着她,一言不发。
“进了宫,给我好好服侍女帝。”最后一句话落下,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。
她孤零零地跌坐在窗前,透过格子看着雪无声飘落,无声又漫长……
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,和那无边无际,寒意侵骨的雪。
宫门一闭,身不由己。
她独自坐在梳妆台前,望着铜镜中一身正红宫装的自己。衣料是上好云锦,绣着缠枝莲纹,衬得肌肤胜雪,可镜中双眸却暗淡许多。
指尖轻触镜沿冰凉花纹,脑海浮现临走前兄长的话。
可毕竟年少,少女不禁在心里期许着:女帝,会是怎样的模样?与沉家族人一般,只知权谋?还是会好好宠爱她。
可惜,美梦破碎得太快。
程礼滢,生性骄纵,那双眸子处处透露着残忍无情。
大婚之夜,那人全无怜惜,粗鲁的动作后只留下一句,“你一个坤泽这般冷冰冰,似块石头,有何乐趣?”
入宫第三日,她在御花园撞见程礼滢鞭挞宫女取乐,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响,听得她浑身发颤。
她下意识上前阻拦,却被程礼滢狠狠推开,踉跄着撞在廊柱上。“皇后既心疼下人,”女帝的声音带着嘲弄,眼神像淬了冰,“不如,你来替她受这几鞭?”
不知从何时起,再看见这样的场景,她的惊慌慢慢淡了,胸口的刺痛也渐渐麻木。
女帝的昏庸荒唐,满堂皆晓。沉家的野心日益膨胀,兄长父母多次授意她,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要怀上龙胎,字里行间满是算计。
可她打心里憎恶程礼滢,厌恶这一切。
自新婚之夜后,她便不曾与程礼滢同床共枕过。
程礼滢嫌她无趣,不会讨好天乾,便去别处日日笙歌,寻花问柳。
入宫的第二个冬天,沉家终于按捺不住,给她寄来一封信:连讨好天乾都不会吗?只需要张开腿的事你都做不到,沉家养你有何用?
每一个字都让她无比恶心,那一刻,她心中萌生一个念头——
“这样活着,还有什么意义?”
她穿上最轻薄的素衣,披上一件狐裘,独自走向御花园深处的小湖。湖面已结厚冰,风卷着雪粒打湿她的发簪与衣角。
脚步一点点踏上冰面,手指在袖中攥紧,指甲几乎刺破掌心——她想,若是跳下去,就能结束一切,不必再受沉家与程礼滢的摆布。
可就在此时,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与女子低哼,她转身,看到一名黑衣男子正将一个满身是血的宫女拖向荒僻的小道。
她本不想多事,可宫女隆起的孕肚实在刺眼,她冲上前去,“放过她们,我会给你应有报酬的两倍。”
男子却只是冷笑一声,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交易:“呵呵,已经晚了……”
沉雪阑心一紧,那名宫女瞧着已是气若游丝。
男子眯起眼睛,目光贪婪地落在她的簪子上,声音冰冷而残酷:“不过算你走运,我也不愿意蒙上杀害幼婴的罪名。这贱人快临盆了,钱我照收,这小东西你就收下。”
说罢他掏出匕首,利刃在风雪中闪着寒光,熟练而冷血地划开宫女的肚子,把那团沾满血水的婴儿直接抛进沉雪阑怀里。
沉雪阑心脏猛地一收,也不顾血污,双臂本能地收紧,几乎是用整个人去护住那团尚在啼哭的小生命。
她低头看着雪花落在婴儿的小脸上融化,第一次觉得,冰冷的雪也有了温度。
“皇后娘娘果然宅心仁厚,不想让女帝知道的话,三天后准备好三千两,我会来取。”
男子的目光阴冷而贪婪,扫过她胸口与簪子。沉雪阑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寒,却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,像搂住自己残存的一丝温暖。这不禁让她死死攥紧了袖摆,声音发颤却不肯退让:“钱我会给,但你若敢泄露半个字……”
“娘娘放心,我只爱财,不爱惹麻烦。”男子掂了掂手中的匕首,转身消失在风雪深处,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,很快被落雪覆盖。
后来她才知道,那名宫女原是程礼滢一时兴起宠幸了几夜,发现怀孕后便嫌丢人,下了诛杀令。
她给孩子取名程允珞,悄悄将她养在自己的偏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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